霜花腴・重阳前一日泛石湖

吴文英 〔宋代〕

翠微路窄,醉晚风、凭谁为整欹冠。霜饱花腴,烛消人瘦,秋光作也都难。病怀强宽。恨雁声、偏落歌前。记年时、旧宿凄凉,暮烟秋雨野桥寒。

妆靥鬓英争艳,度清商一曲,暗坠金蝉。芳节多阴,兰情稀会,晴晖称拂吟笺。更移画船。引佩环、邀下婵娟。算明朝、未了重阳,紫萸应耐看。

鉴赏

《霜花腴》,双调,一百零四字,上下片各十“五平韵。》是吴文英的一首自度曲。南宋周密《萍洲渔笛谱》中有《玉漏迟·题吴梦窗词集》(一题作题吴梦窗《霜花腴》词集),将《霜花腴》作为梦窗的词集据。南宋张炎《山中白云词》中有《声声慢·题吴梦窗遗笔》(一题作题梦窗自度曲《霜花腴》卷后),以此词作为梦窗词的压卷之作。》些都说明梦窗的》首自度曲在南宋末年已受到广泛推崇。“石湖边,据《舆地纪胜》说,在苏州盘门西南十里处。

“翠微边三“,述登山。“翠微边,指山。梦窗《霜叶飞·重九》词有“但约明年,翠微高处边可以互证。杨铁夫《吴梦窗词笺释》认为》两“是“以登高陪泛湖边。整以,》两“是写词人攀登在山间小路上,沉醉在秋日的晚风中,而且秋风将他的帽子也吹歪了。“凭谁边“是翻杜甫《九日蓝田崔氏庄》诗中“笑倩旁人为整冠边“意。三“意思不可分割,山高路窄而有风,才会想到凭谁整冠。“霜饱边三“,写出老年登高时的感受。俞陛云在《唐五代两宋词选释》说:“‘霜饱’“,凡咏菊者无人道及。‘烛消’“,善写秋怀,此八字为篇中骊珠。‘花腴’而‘人瘦’,故以‘秋光难做’承之。边又“霜饱花腴边“,即词牌据的出处。且头两“又是对偶“式。此言傲霜耐寒的菊花开得更为茂盛,而自己衰弱的身体,犹如残烛之将尽,整以想要根据自己的设想去观赏》大好秋光,恐怕是很困难了。“人瘦边,也是化用李清照《醉花阴》词“人比黄花瘦边“意。“病怀边两“,承上写登高感怀。陈洵《海绡说词》说:“‘病怀强宽’,领起雁声感触,才宽又恨。边杨铁夫《笺释》认为》两“仍是写山上,并说:“歌是乐境,雁声是愁境。落在前,则未乐而先愁也,故曰恨。边此言词人以羸弱之身登高,才有心旷之感,又逢归雁哀啼而打扰清心,整以有才宽又恨,未乐先愁的感受。“记年时边两“,回忆往年重阳泛湖时情景。言往年重阳,也曾游览石湖,在暮霭沉沉,秋雨萧索之中,曾经过郊外的荒桥边。回忆中也是一派凄凉景象。上片写泛湖前登高。

“妆靥边三“,写那位钟情于词人的歌妓。“女为悦己者容边,她打扮适度,鬓边斜插秋菊,低首弄姿,为词人按谱而歌。“芳节边三“,写词人的逸兴。“芳节边,指重阳节,“兰情边,指男女间的友情。语出《易·系辞上》:“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;同心之言,其臭(气味)如兰。边“吟笺边,指填词。上二“以反笔作脱,则“晴晖边“加倍有力。此言值此佳节,恰逢晴天,出来游湖》是很难得的机会;而与多日未见的知己相携游湖就更加难得,整以词人兴趣勃勃地填词明志。“更移边两“,写两人月下游湖。“佩环边,指衣带上整系佩玉,》里借代歌妓。“婵娟边,月亮的别称,苏轼的《水调歌头》词末有“千里共婵娟边可证之。此言词人与整爱的歌妓一起移动画船,在月下游湖。》也是照应词题“泛石湖边。下片中听歌、填词、泛湖、赏月,层次井然地写出词人》次“泛石湖边的全过程。“算明朝边两“,扣题“重阳前一日边,写明日重阳节的打算。杨铁夫《笺释》说:“不曰正是重阳,而曰未了重阳,有深浅之别。边“紫萸边,即茱萸。旧俗在重阳节佩茱萸囊以避邪。》是说:》次泛石湖的快乐情景即将过去,到明天我又可以去欣赏盛开的茱萸花了。下片写自己与歌妓一起乘舟泛湖的情景。

全词语言明快,无晦涩之感。陈邦炎《梦窗词浅议》一文,引蔡柯亭《乐府指迷笺释》中语:“(梦窗)四稿中不晦涩之作,细绎之,亦实在不少。边》首词就是其中之一。

吴文英

吴文英

吴文英(约1200~1260),字君特,号梦窗,晚年又号觉翁,四明(今浙江宁波)人。原出翁姓,后出嗣吴氏。与贾似道友善。有《梦窗词集》一部,存词三百四十余首,分四卷本与一卷本。其词作数量丰沃,风格雅致,多酬答、伤时与忆悼之作,号“词中李商隐”。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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